一般错过早睡

鸽剧演员 年产坑🔚 现生暂忙中
24年目标●篇产5k起 小中篇连载完结达成

Ike生贺乙女Ⅰ 月亮与六便士

#祝大文豪6.12生日快乐!(赶上了)

#有HE和BE自由选择 慢热向慎入 全文9k+

#文章后有“■”的数字是BGM链接都是可以点的



●| 天亮之前有一段时间是非常暗的。星也没有,月亮也没有。



01.

我是恨她们的。


僵直的身体久久矗立在原地,滚烫血液在耳边的嗡鸣声中逆流涌上大脑轰击着我的理智。我死死地瞪大眼睛注视那只被人群包围的领头羊,她高高举起那本淡蓝的笔记本,嬉笑着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避讳地高声读出内容。

她念的每一个字乃至每一句像是整点敲响的丧钟敲打在我心里。我听见那些尖细的附和声与嗤笑混杂于同体,忽而感觉眼前一片发黑,下意识地用手去撑课桌,结果被人恶意地一脚踹开桌椅,居高临下地看着面色发白的我。


手背略过铁制桌腿狠狠留下擦红,我感受不到破皮的疼痛,因为那些讥笑比这些更有伤害性。

我想青春时期少女懵懂的情绪本应足够媲美闷热后的一场清澈雨,又或者是像日语中对月亮情有独钟的爱意。

它理应属于生命中最美好的一部分被藏在珍贵的回忆里,而不是像此时被他人偷挖出来后嗤之以鼻。


我应该习惯的,我又想到。在那些被无视和小瞧的平淡中,在那些被故意针对和无数次玩笑中,我始终低着头将自己埋进别人看不到的角落以减少他们玩笑的劲头,好让自己减短受难的时间。


但妥协和沉默只会增长霸凌者的气焰。

于是我又不可遏制地感受着愤怒与无能为力的情绪,猛得起身朝着看不清的方向一扑企图抓过那本笔记,随后被别人拽着衣领向后拉。大概在我重重跌落到地面听到来自手臂骨头清晰的错位声时,Ike的高声呵斥随之灌进我耳朵里。


我听见Ike愤怒的声音在教室中传响,随后迟钝的疼痛占据了我大部分感官。

在我最后昏迷前他似乎说了很长一段话,但始终盘旋在我神智清醒之际的只有那一小段:


“I like her, too.”


他的语气里平静到毫无波澜,仿佛就是既定的事实而已。



02.


这件事情的结束以我和Ike双双被检讨为止。主责任在寻衅滋事,Ike也打了人但学校看在他往常的优异生表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说是要相关的人要请家长处理。

我没有第一时间去细想先前Ike话的真假,而是不顾他的阻拦从医务室拔掉针头冲向了政教处。


直到我局促地站在紧闭的门前听见里面传出不熟悉的女声才松了一口气,转而低头看向手背上针孔处因为奔跑而挤出的血,合着脱臼后恢复不久的酸胀让我感到头皮发麻。

我突然庆幸家庭对我的忽视,明确了他们大概是不会因为我专程来学校一趟,然后坐在这挨训浪费时间。


Ike好一会儿后才匆匆赶过来,提着他原先给我盖的校服,顺带着一小袋药递给我,然后极其自然地揉揉我脑袋。我的目光落到那一袋药上,开药票根订在袋外,脸色瞬间变得有点尴尬起来。

反倒是Ike察觉到了我的变化,就着我的手把每一盒药挑出来给我讲该什么时候用,然后悄悄扯掉票单总计付款的那一角后小声告诉我别担心。


“其实你应该早点告诉我,”Ike绕到我身侧跟我一起靠在墙壁上,犹豫了好久后尝试性地开口,“I don't want to see you get hurt.”我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转移话题:“Ike,我很谢谢你帮我,但是你不应该说那些话,对你的影响太大了。”

然后我垂着脑袋看向地面不语,用鞋尖去蹭墙角,看着墙壁的白粉在不断的细微摩擦后小片小片脱落下来。


门打开的声音结束了沉默,出来的是Ike的母亲。她没有询问绯闻,而是问我身体是否还好,得到我肯定的答案后松口气,转而在离去前告诉Ike说以后在学校要注意一点,不能跟同学动手。这时候我才抬起头看向Ike,发现他的手臂上有明显的青紫色淤青,在被他察觉到视线后又胡乱地移开。

Ike望着母亲的背影小声地应了,我听得不太真切,疑惑地转头看向他。Ike黄绿色如琥珀剔透的眼睛认真地落在我身上,然后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I said yes .”


他注视我的目光温柔又澄澈,像朦胧安谧的月亮漫不经心地朝着海洋降下淡银色的光辉,在漫长死寂的黑夜中成为了微弱又坚定的光。


“我的意思是,我接受你的喜欢,并且我想用我同等的感情与你交换,可以吗。”


——他明明知道我无法拒绝。



03.


事实上我跟Ike的相遇不太美好。可以说他每次看见我时我都陷入于一个极度窘迫和糟糕的处境,然后他就充当起那些完美且幼稚的童话故事里的骑士英雄救美,但我清楚地明白我不是公主。


我和往常一样传过闹腾的教室,听着耳边嘈杂的嬉笑打闹声小心翼翼绕过她们聚集的过道,然后将被恶意涂鸦的书页猛得一把扯下。我站在课桌边拧开水杯,在她们的目光下闻到了洗洁精的刺鼻气味。

在那一刻我被人用手肘狠狠撞过,听着毫无歉意的敷衍道歉,看到没拿稳的水一歪全洒在后桌Ike的书上。

我后知后觉地迅速抽过纸巾去擦课桌,被水泼透的纸页黏在一起。我只是机械地重复,眼前有些忽然有些模糊,掉下的眼泪又将速干笔墨留下的字痕再次弄花,止不住地感到无力,在隐晦处平静地崩溃和发泄。


“Stop wiping, my girl.”

我的手腕被人轻柔地握住制止了动作,我抽着气抬起头看向他。Ike侧身拿了纸张替我摸开泪,他精致秀气的眉眼弯弯,再安慰性地递给我一张纸擦干手,“谢谢你替我做了麻烦的课桌打扫。”

转而Ike将视线归落到那群肇事者身上,葱白的指尖习惯性地扶起滑落的眼眶,镜片在阳光下反光,如古井般深幽的眼神让她们下意识移开视线。


“尊重是人出生以来必修的课程,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不能够成为被围攻和边缘化的对象。你们自以为是地脱口而出那些标榜惩罚的话直接体现了你们是没脑子的白痴。”

“作为施暴者不知悔改,等到悲剧发生的时候又急忙撇脱关系想要全身而退,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在你们世界里的、所谓的最高道德,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只是最低的!”


……


在一片寂静中人群逐渐散开,我仍然保持着原先的动作缄默不言,目光汇集到封面打湿的淡蓝笔记本上。Ike的话语像一根线串起了我支离破碎的自尊心,努力地把我烂裂的灵魂粘拼起来。良久之后我伸出僵硬的手指指向那本本子:“这个本子湿透了,我会赔你一个的。”

Ike听见后没反应过来,懵懂地眨几下眼睛思考我刚才的话后了然地笑笑,然后将那本笔记递给我手里:“既然湿掉的话,那就暂时由你保管吧,等哪天它回归原样的时候再还给我。”


于是那本淡蓝色笔记扉页上的主人签名被他划掉修改成新的字迹。也是从那一天开始Ike时不时陪着我参加各项事件,久而久之我发现身边的恶意开始慢慢减少。或许是因为Ike在,又或许是他们意识到酿成大祸后难以承受的责罚,但总归给予了我一个能够喘息和安定的日子,让我享受诡异的平稳生活。

我开始和Ike走得越来越近,有心人在背地里偷偷传递绯闻,我曾试图和Ike拉开距离,但最后都被Ike拿理由搪塞或者转移话题。他始终尊重着我的意愿和喜好,就连平时说话也会下意识地带上“可以吗”“你看这种怎么样”之类的询问话语。在那一刻我才真正地感受到被爱和被尊重。


后来那本被弄湿的淡蓝色笔记被少女细心地晾干收藏起来,一遍又一遍抚平翘起来的边角,然后悄悄记录了和心动人交往相处的每一件小事。



04.


我想没有人在处于绝望中不会向往从裂缝中透露洒下的光明,它是刺眼且充满希望的,指导着我一步一步走出幽深的黑谷,给予我它最大限度的帮助。于是我一边不可控制地清醒沦陷在这份情绪与依赖中,一边惶恐不安地提醒自己要做好随时抽离的准备。



05.

那天我在Ike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几乎是红着脸落荒而逃,在跑得过程中甚至听见身后人清脆又愉悦的响声。我只感觉到耳根子发麻,然后不停地回想Ike为什么会同样喜欢我。也许他是被对我的怜悯加工化成为所谓的荒唐感情,为了照顾我的情绪扮演了下去;又或者只是纯粹地想看见我惊慌失措的表情来验证心里某种猜测?


“你并不需要为感情的坦诚而害羞与逃避,在你自己不曾发现的时刻里也会吸引到人去欣赏你熠熠生辉的优点。”

“你也会很多我做不到的事情,在相处中会关照到我的情绪和提醒我少喝碳酸饮料,会权衡利弊不想让恶意影响我的生活,会努力积极地面对生活。不要过于自卑,我的女孩儿。你足够美好,也足够值得被温柔相待。”

“我反而更加幸运,惊喜地发现你逐渐喜欢上我,喜欢上一个被你吸引的我。”


我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回应Ike的话。或者说我抱着可耻的侥幸心去谨慎地触碰那份感情。既使在之后我上楼梯时踩空了一脚险些滑倒,也没办法控制住乱飞的心绪,整个下午只感觉心里被撑得酸酸涨涨的,完全听不进课。

反观Ike倒是非常自然和坦诚,在过后的日子里找到老师和我一起换了靠墙的座位让我坐在里面,然后主动承担起这段莫名其妙应下的奇怪恋爱中男方的责任。



他会在面对我局促的摆手否认时突然凑上来专注地看向我,整个人散发出如小猫一样的委屈神色,然后得意地看着我狼狈败下阵;或者是时不时提出一小袋饼干偷塞进我课桌里,等到被我察觉反问时装作听不懂不知道的样子,再趁着我不注意写了张纸条悄悄提醒我生日快到了。


Ike就像是被煮沸的蜜罐一样,咕咚咕咚地冒着热气和甜腻的香味勾着人一头扎进去。在他的温柔和引导下我开始尝试展示自己,学会去爱自己,我也尝试着向他人表达出善意,庆幸得是有人回应了我,即使那只是一小部分人。

我在一点点创造自己生命的价值,挣扎着拉着他伸出的手摆脱悲惨的泥潭。我仿佛一脚摔进软绵绵的云里,晕乎乎地做了一场安稳梦。


在午睡的时候他用外套挂在书堆上挡住讲台的视野,我看着他眼里闪过狡黠,随即手里被放上一小盒物什。那是一个小巧精致的丝绒包装盒,他顺着我的手打开盒盖,露出里面一条小小的银项链。


我下意识地手一推拒绝,Ike眼疾手快拿稳盒子后耷拉着脑脑袋看向我,眼底明确地向我透露出不满和疑惑的情绪。他将盒子收好放在课桌上,悄悄勾住我的手指轻声说这是生日礼物。但我仍然是摇摇头,这一次坚定地抵御了他的外貌攻击。


“Anyway…But you have to tell me what you want.”


我想了很久,仔细地搜刮了我自打记事以来想要的东西,但随后又被先前Ike像猫猫般奄气儿无力的样子逗笑,随后认真地朝他开口道:


“想要大房子。”

“…?”



06. ■

Ike当然不可能送我大房子,顶多是认为我在以一种委婉的方式回绝他的礼物,于是在和我两眼相视中脑内划过灵感,想也没想地告诉我说不然就去一趟海边看日出吧。

高中时期所在地定位在一个临海的小镇,每逢热的时候总有很多外省人前来聚集在海边搭篝火办烟火会,顺便带动一下当地居民的经济。所以Ike联想到看海这个建议的时候我也没多惊讶,顺着他答应下来。


——于是两个人的海边出逃计划开始了。



07.


凌晨三点多的黑夜里突兀地响起闹钟声,吓得我一个翻身摁断响铃,然后屏住呼吸等待半晌,在没听见熟悉且急匆的脚步声后安心下来,小心翼翼地换好衣服摸着门沿依靠手机的微弱光线偷偷出了门,逃出那一方逼仄空间,顺带着扔掉了堆积的酒瓶袋子。


Ike早就站在我家楼下等待我。

他站在惨白的路灯下摆弄手机,另一手提着中号袋。银棕鬈曲的短发软软得耷在脸颊边,烟灰色软面高领衫掩住了他下巴处小半张脸。整个人仿佛因为因为时间点的问题还没睡醒,向我挥挥手的同时脸微微皱起打了个哈欠。

我抬手把Ike吃进嘴里的衣服翻下来,然后被他牵住手唠叨说怎么没穿厚点的同时感受到背上多了件宽大披风。两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紧挨着看向泛白光的手机界面,叽叽喳喳搜着地图讨论前往海边的路线。


虽然在打不到车的情况下像乌龟般慢腾腾抵达海岸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但我们仍然兴致勃勃地去找观赏日出的最佳点。那时候还是看海淡季,凌晨几乎没什么人,却也正合我心意。


我踩着白软的沙子走在一侧,Ike提着我的鞋安静地走在另一侧。海风混着清新空气迎面而来吹动我的头发,湿气把发丝黏合在一起凌乱地在空中狂舞。我有些艰难地扒拉住头发,狼狈地跟Ike吐槽凌晨的海不解风情。Ike见着我的样子先是愣住好一会儿,转而止不住地溢出笑声。

就在我气急败坏地准备挠他的时候,一股巨大的海浪风湿哒哒地拍向我们,两个人的衣服不够扛冷,在彼此目光的注视下同步打个哆嗦,然后一起指着对方难得的窘样笑得打颤。


最后在Ike理智的估测下我们决定返回海边的无人栈屋“借用”了木柴和打火器物,坐在栈屋外围的木板上搭着篝火。


跳动的火焰被海风吹得摇摇摆摆险些要灭掉,我趁着Ike不注意丢了柴进去,火卷舌差点烧了搁置在一边的袋子。随即我被后知后觉的Ike“教育”的同时捂着耳朵蹲在一边看着他从袋里拿出的一罐晶石。


Ike伸手把我捞进怀里,瘦削的下巴贴在我肩臂处,像小猫看见毛线球一样的目光停滞在晶石上。宽大的披风盖住两个人的身影,我甩露出藏在披风下的手趁机偷袭他的脸,被打断施法后Ike略显无措地拉长声音喊我的名字,语气里尽是无可奈何。


“I don't know what to get you.最后在礼物店徘徊不决的时候看到了这罐香薰晶石,在它们的标价处看到了几排很可爱的小字描述。”


—“送你不会远走的幸运之神

祝愿你的每一天以缓缓好运揭开清晨薄暮,始终相信幸运会随身降临。

在充满未知的探索之路上,清晰的握住奇遇,所遇千壁万仞皆为坦途。”



远处微微泛起白肚皮的边界刺破了永恒无边的长夜落下日出的光辉。我窝在Ike的怀里迷迷糊糊地听他翻着手机给我读《月亮与六便士》这本书,听他剖析故事主人公在矛盾中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自己追求的美好事物。


香薰晶石橙花和玫瑰的香气随着海边独有的咸味在彼此的鼻腔内像跳脱的小精灵花间乱窜。在海水拍打岸边涌潮的浪声和篝火燃烧响起的吱呀声中两个人紧紧相拥。


我始终认为Ike便是那位给予我幸运的神灵,在我最昏暗无助的时候如同包容万物的至洁天使拥抱我,一把将敏感自卑的自己从底部拉起,让我能够短暂地与神明并肩,享受他给予我的一切。


于是我也转身拥抱住他,在燃烧不熄的篝火和破晓的黎明之际。我想爱是没有界限的,如果我能拥抱他,那抱得笨拙又有什么关系,至少此时能够让他感受到我对少年不加掩饰的纯粹爱意,这就足够了。


Ike垂首听了良久怀里人平稳的呼吸声后,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小心地披盖在我的身上掂好。他用手轻轻覆盖在我的眼皮上,防止日出升起的光芒弄醒熟睡的人。然后他眨眨酸涩的眼睛,低头在我脸颊上落一枚浅浅的吻。仿佛被戳到奇怪的笑点,愉悦地弯起唇边的弧度。


Ike湿热的呼吸打在耳尖上惹得我不舒服地发出细微抗议,他反倒小声地抱怨我不遵守约定陪他看完整个日出,最终又无奈地妥协。


他想,比起日出的话,还是你的睡眠更重要吧。


—“生日快乐。”—







●好!想看He的看到这里就行了!退!

下面是be线的全文完整版





08. ■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我们在不太美好的处境下相遇,我千疮百孔的疲惫灵魂寄住在一个温暖的小窝里,随着时间而贪婪地想要留下更多的痕迹。后来我恍惚间透过窗户看见了外面刺眼的光,原来是天亮了。

我下床拉起窗户看向那片海洋,任由清凉的风将我迷糊的脑袋吹醒。深蓝色的海波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碎光。它拍打着岸边那层白砂,在鸟的鸣叫中缓缓退潮。


在那场漫长的梦里,我仍然能够记起粗暴的拉扯动作、咒骂的恶语脏话、轰然砸偏的酒瓶和满屋的腥味。我光知道他们对我的忽视是因为毫无感情的家庭联系,却从来没想过他们自始至终只在意面子,他们眼里最重要的面子被以讹传讹的话刮得难堪,于是就有了新的理由去殴打我脆弱的躯体。



我被人拦在身后,日出过后的光芒刺得我眼生疼。我张开喉咙发出的嘶哑难听的声音,如轻飘飘的羽毛落到地面悄无声息,只能看着争吵和打架而无法阻止。

白日的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血被太阳照得滚烫,灼烧着被染上的皮肤。我听见有人在哭喊,声嘶力竭地寻求帮助,也同样听见一墙之外吵翻天的杂音,但没有人敢推开那扇门。


尽管它只是虚掩着,却仿佛已经被贴上写着红字的封条。


一场座无虚席的戏剧,台下的观众注视着舞台上的一举一动,然后时不时发出暴呵和虚伪的评价。


从那时起我不再敢面对那双如月亮般安谧的眼。因为我清晰地知道,我会害了我的月亮。我始终在不断的自我提醒中坠落到那张密网上做着梦,最后网断了,梦也结束了。我拖着摔得血淋淋的身体看着脚下稀烂的灵魂,从此不再过分妄想。



09.

大概是Ike对我露出的尊重和爱让我相信善意,认为他们只是少数人,而我只是恰好的不幸者。但事实上所谓“少数不幸”的我,艰难地堆砌起爱与善的城堡后,被汹涌的流言蜚语打得稀碎。



10.


“一个连自己都没活明白的人还想要靠别人来拯救自己,别搞笑了好吗?你看看你那副样子和身上的穷酸气,简直笑人。不是我说啊,你妈为什么要生你?”


在那一刻我开始相信,原来有些人,真的是天生的坏种。



11.

我站在被人指责的舆论刑场上,那些耻辱的铁钉,在浸透“正义”圣水洗礼过后即将狠狠地钉死在我的骨骼里。我忍受着剥皮抽筋的刺痛,忍受滚烫的铁托在我斑驳身躯上烙下印记。我想发出声音,最后被粗暴地堵住嘴。

我脚步轻浮地走在道路上,在密密麻麻围观的人群中垂下脑袋回忆着黄粱一梦的经历。我尝试着蹲下,想去逃避这些现实。有人试图冲出人群为我捂住耳朵,但最终被拖拽了回去。我听见他们连续不断的嗤笑我发紧的手止不住在颤抖,在愤怒,我想撕烂他们的嘴。


我的脑海里在一瞬间闪过很多东西:Ike为我拿纸擦拭眼泪的手,Ike母亲对我的轻声询问,那一本淡蓝色发旧的笔记,淡黄色香薰晶石的祝愿,日出时相拥的身影;是昏暗狭小的房间,厌恶的眼神,满屋的酒气,洗到发白的衣服角,指指点点的杂言碎语。


然后是被猛然揪住后扯的长头发,以及那些娇嫩如花朵面庞上,难以忽视的红肿印和不断流下的泪,惊慌失措的尖叫刺破了我耳膜。我的理智告诉要停住手,但常年闷憋的情绪最终化为了使引爆器红线断裂的剪刀。

我想此刻我的眼底是绯红的,也许是情绪使然,也许是其他东西模糊了我视野。



曾经的我拿大把大把的时间学会保护自己和对他人宽容善待,但他们却不肯花一秒钟告诉自己不要伤害别人。我也曾坚信正义永远不会缺席,可最后它没有来,还带着我那束微弱的光一起离开。


我在清醒地、冷漠地放任自己以暴制暴。居高临下地打量那些惊恐万分的脸和藏在身后发抖的手,何曾几时我也同是那样。

最后我看见Ike那张精致的脸,那对目光不再平静如初,而是带着其他我读不懂的情绪。



12.


意料之中的,我被勒令退学了。那一张通知飘飘然塞进我手里,巨大的轰门声随着男人的骂语灌入我耳朵中。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笑他的颜面扫地,笑我自己的解脱。我没再听主任的唠叨教训,不耐烦地转身拧开大步迈出,然后在楼梯的拐角被人一把抓住。


Ike死死拽着我的手臂,白纱布包裹的伤口因为用力开裂,渗出细细的血。他看着我良久,最后沙哑地询问我是否还好。

那一句话明明软绵无力,却沉重地敲打在我心上。我极力克制住自己起伏的情绪,拉开他的手后佯装不在意:“好的很。”

“还会回去上课吗?”

“上课?上什么课,我自由了。”


我猛然朝他凑近,吓得小猫一惊向后仰。我抬手扬起那张白纸,随意地踩着楼梯一阶一阶走,他站在原地愣住,仿佛没听懂我的话。

最后我走到楼梯底端仰头注视Ike,窗口斜照进的柔光为他的面庞蒙上一层神圣的光辉,衬托得Ike像流落人间的神邸。他的眼底饱含惜悯和不住的悲伤。我又低头看着脚下昏暗细落着灰的大理石地板,转而抬头朝着他开口:


“我不想说真话,所以一切都结束了。Now, you can start hating me. ”


我听见Ike急促地回应我说会原谅我时我摆摆头,我看着他在我难听的违心话里眼底存留的希冀开始逐渐散去,最后只留下难以置信和悲痛。我想他大概是在怜悯我,但我不需要这种同情。


Ⅰ “聪明的人也会因为爱情盲目吗,我对你的觉悟感到失望,Ike。我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你,利用你的善良和爱帮我摆脱和远离地狱,但是我最后发现你对我没什么价值了,甚至损害了我的利益,像这样。”


我又一次扬起手里的纸。


Ⅰ “So, it's over. ”


自始至终都是我走错了路,还拉着他一起受罪,而现在我需要将他推回正轨,这是最后我仅能做到的事情。


两个人仅仅隔着楼梯,穿堂的光便照亮着楼梯顶的地面,将温暖给予了Ike;我站在无光的底端,抬头仰望着他。


在《月亮与六便士》这本书中,我曾以为我是故事的主角,在经历过矛盾的选择和挫折中会成为获得新生。但事实上我是六便士,象征着肮脏的金钱物质,而Ike始终是月亮,代表着美好、纯洁的理想。




我们的悲剧在于无法相信。

我们从来就站在彼此对立面上。




13.


之后我去往了大城市,进入了新环境开始生活和工作,从最低做起慢慢提升。我仍然记得初来乍到的我遇事不敢出声,不管是多累的脏活都会闷头去做。

直至后来调离换了顶头上司,那是一位待人温和的老板。她会在我加夜班的时候给我预留一份夜宵,也会在我工作生病的时候好好休息。于是在长期的努力下我成功实现了大房子的愿望,过上了还算不错的生活。时间让很多东西从我的记忆里流逝,或者拧成一个个小疙瘩。


偶然间我收到一条来自学生时期女生的消息,说是对她当时的所作所为感到抱歉。我从忙碌的工作中看到了那条消息,粗略地回想她却没什么印象,索性草草打发了她。


但我清楚地知道某些事情一旦发生,所带来的阴影不会因一句轻飘飘的道歉而释怀。我是不幸中的幸运者,因为我接受过别人的善与爱,可与此同时仍然有很多人挣扎不出泥潭。与其等到事后添补,不如最初就管束好自己的行为。


机会使然,我通过朋友加入了一个心理辅导的志愿者活动。作为初学者我并没有过多的经验,就一遍一遍照着前辈借鉴和学习。

直到一位和我相识很久的孩子给我发了很长段感谢的话,我听着语音中的欢笑声,看着前辈疲惫却又满足地拧开饮料,庆祝自己又一次成功帮助他人的时候,由衷地庆幸世界上仍存在着散落的善意。


不幸的事情随时会降临在每一个人身上,因为我经历过且扛住了,所以会更想尽自己的力量去帮助那些鲜活的生命。



偶然间我回到小镇一趟,便再次去到海岸看日出。我坐在低矮的栈屋下撬开罐装可乐,撑着一只手摸在木板上,然后久久地眺望那即将明亮的地平线,仔细听房梁上老旧且随风飘动的响铃。


石砂堆积的海滩上安静地燃烧着一根白蜡,滚烫的蜡滴坠落进松软的白砂里,在凌冽卷席的凉风下它极力保持着微弱的芯苗。我低头凝视着它的脆弱又美丽,看着它在最后在海平面露出火阳的时候悄无了生息。

有人曾竭尽全力地去拥抱自卑的我,试图用生活中的美好与充沛真挚的爱撬开我蜷带刺的壳。到底是我不太坚定,用尖刺扎向了他柔软的肚皮。


我确信我爱过他,的确是有些遗憾了,我想。






Ⅰ 首先感谢看到最后的你!

写到后面大摆烂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想写一点有深度的东西但是好像失败了(悄咪咪orz)如果文章中有不对/涉及敏感的地方可以私信我(18G冲浪选手),我会依照文章整体进行修改。


■关于妹的态度:隐忍自卑→被ike感化开始自信并且抱有善意→被现状逼到崩溃→采取极端手段。不提倡文中妹以暴制暴的行为,在现实中发生请立刻告诉家长/老师,或者信赖的成年人,霸凌犯法,拒绝霸凌!

■在最后希望每一位孩子都能茁壮快乐地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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